头颈癌

 

资料提供/更新：周令宇医生
                          香港大学外科荣誉副教授

 

访问：王荣珍女士

 

资料整理：何仕扬医生
                  欧阳畹华女士

 

 

简介：

在这篇访问中周令宇医生会和我们详细解释头颈癌手术治的各方各面，包括不同的种类、不同的治疗方法、副作用和如何应对等。

 

第一部份——头颈癌的不同类别
第二部份——成因、徴状
第三部份——检测方法
第四部份——治疗方法
第五部份——不同类别之头颈癌
第六部份——治疗副作用
第七部份——复健
第八部份——给照顾者的话

 

第一部份——头颈癌的不同类别

王：我们今天谈的课题是头颈癌。非常荣幸邀请到周令宇医生接受我的访问。

周：不用客气。

王：首先可不可以和我们解释「头、颈」的範围？

周：一般来说就是脑以下、锁骨以上的地方，範围包括：

• 口腔——就是我们照镜时打开口部看到的所有地方；
• 口腔後面就是口咽；
• 口咽上面就是鼻咽；而鼻咽上面是脑；
• 口咽下面就是下咽；
• 下咽下面就是食道；
• 食道附近我们摸到有些软骨的地方就是气管；
• 食道是负责进食而气管是负责呼吸的；它们交界处就是喉咙。

头颈癌就是发生在头颈区域的不同种类癌症。

王：其实「咽」的意思是什麽？

周：「 咽」的英文是 pharynx， 可以说是一条管道，并分为鼻咽（nasal  pharynx） ；口咽（oral pharynx）和下咽（hypo pharynx)。

 

头颈癌在香港病发的情况

王：在香港有哪些头颈癌是最常见的？

周：在香港头颈癌占所有癌症大概10%，最多的是鼻咽癌，其他就是口腔癌和咽喉癌。

口腔癌包括：

• 唇癌（Lip cancer）
• 口腔粘膜癌 (Buccal mucosal cancer)
• 牙槽骨癌 (Alveolar cancer)
• 硬腭癌 (Hard palate cancer)
• 舌癌（Tongue cancer）

咽喉癌则包括：

• 鼻咽癌 (Nasopharyngeal cancer)
• 口咽癌 (Oropharyngeal cancer)
• 下嚥癌 (Hypopharyngeal cancer)
• 喉癌 (Laryngeal cancer)

 

第二部份——成因、徴状

成因

王：头颈癌的成因是不是大致相同？

周：最常见的是吸烟和饮酒。

以前一直都是较为年长的人才有头颈癌，但是近年有年轻化趋势，这是因为越来越多人感染人乳头瘤病毒（HPV）。

除此以外，如果病人以前曾接受过放射治疗，那麽受影响的地带也有较高机会患癌症。同时如果病人有免疫系统问题，例如曾经接受过器官移植，又或是有糖尿病，都有较高患上癌症的机会。

 

徴状

王：通常有什麽病癥？

周：较常见的徵状包括：

• 无法癒合的溃疡
• 溃疡疼痛
• 声音嘶哑
• 听力受损
• 颈部肿胀或疼痛

病徵会因应源发位置有所分别，例如如果是舌癌的话，那麽便可像一个长期不能癒合的痱滋；如果是喉癌的话，病人则可能会有吞嚥困难或者声音嘶哑。

王：了解口腔溃疡无法愈合是一个最常见的徵状。但是很多时我们都会生痱滋。那麽我们可以如何识别普通痱滋及有可能是癌症的溃疡？

周：正常的痱滋影响的範围通常不大，而且大多数会在几天之内痊愈，最长也不过是两个星期左右。但如果是癌症，溃疡会过了六至八星期依然不痊愈，而且情况还会恶化。如果有这样的情形，病人便需尽快去看医生了。

王：是不是一定会痛？

周：一般来说都是会痛的，不过就算不痛，如果溃疡长久不消失都应该看医生。

 

第三部份——检测方法

王：检测方法如何？

周：检测方法包括：

（1）临床检查（Clinical examination）

第一当然是临床检查（Clinical examination）——由医生检查病人。为了看得清楚原发肿瘤的位置和排除上呼吸消化道同时发生的肿瘤，医生会使用口腔镜和内窥镜；如果病人是一个长期吸烟者或长期饮酒者, 上呼吸消化道同时发生肿瘤的机会率高达15%；

（2）活检（Biopsy）

如医生觉得有问题，就会帮病人进行活检（Biopsy）——就是取出组织样本进行检测去了解病理(histology)、让专家分析细胞以确定它们是否癌变；

（3）影像测试（Imaging tests）

影像检查可以帮助评估局部入侵程度以及任何淋巴结或远处器官转移。

测试可包括电脑扫描（ CT）、磁力共振扫描（ MRI ） 和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 (PET)等；及

（4）检查淋巴组织

这就是检查淋巴组织可有受到癌细胞影响。

 

第四部份——治疗方法

王：一般治疗方法如何？

周：头颈癌的治疗取决於癌症的类型、位置和大小。 治疗通常包括：

-手术（Surgery）;
-放射疗法（Radiotherapy ）;及
-化学疗法（Chemotherapy）。

现在还有较新的标靶治疗（Target therapy ）、免疫治疗（Immuno therapy ），亦可以采用混合治疗（Combination therapy）。

王：可不可以替我们逐一解释。

周：好的。

手术治疗（ Surgery） —— 这是大多数情况下最好的根治性方法。

用於治疗不同头颈癌的手术类型取决於肿瘤类型、大小和深度、位置、癌症期数等等。

患有更晚期疾病的患者，肿瘤切除後可能需要进行重建手术以减少对言语,吞嚥和外观的影响；

放射治疗（Radiotherapy） —— 放射治疗使用强能量束（例如 X 射线和质子）来杀死癌细胞；

化疗（Chemotherapy） —— 使用药物来破坏癌细胞。 有时它与放射治疗结合使用以发挥更大的功效；

标靶治疗（Target therapy） —— 针对细胞特性而进行的药物治疗；

免疫治疗（Immunotherapy） —— 这是通过刺激病人的免疫系统来抗癌，一般只适用於较晚期的病人；

光动力疗法（Photodynamic therapy ） —— 这个在头颈癌治疗方面较为少用，主要是用於治疗皮肤癌。 这是使用药物使癌细胞容易受到高强度光能的影响，例如来自激光的光能。在药物被目标组织吸收後，医生会将癌细胞暴露在特定波长和能量的光下，从而激活药物并破坏癌细胞或癌前细胞。

 

第五部份——不同类别之头颈癌

王：现在我们就讨论一些常见的头颈癌，包括舌癌、口咽癌和喉癌，每一类我们都谈一谈症状及治疗方法。第一种是舌癌。

舌癌

周：舌癌是口腔癌的一种，除了鼻咽癌这算是头颈癌中常见的一类。

舌癌是比较容易被病人发现的，因为他会看见溃烂或者是刷牙或吃东西时有疼痛的感觉。

治疗通常是手术切除。除了切除癌细胞之外，还需切除附近一些正常组织以确保安全, 也称为切缘。如果癌症是第一期的话，那麽切除的範围便不会太大，手术後对病人日常生活（例如说话和进食）亦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比较晚期的病人需要切除一半或以上的舌头，由於範围大，我们需要进行舌头重建，以减少对言语、吞嚥和外观的影响。 常用的重建皮瓣是从病人身体的前手臂或大腿外侧切取。

王：但是如果同从病人身体其他部份拿组织来取代，功能上会不会有很大影响？

周：由於身体其他部份组织并非舌头本身的组织，它们当然没有舌头组织原有的功能，例如分别食物味道。所以病人能够保持多少原有的功能便要视乎剩馀的舌头有多大。同时，虽然我们会尽量驳回一些神经线，但始终感觉一定不一样。

还有一点是就是除了切除舌头上的癌细胞外，医生亦需要检验附近的淋巴组织可有被癌细胞侵袭，如果有便需要进行淋巴结清扫术。除了影响病人外观之外（格外伤口），这还会伤害到附近的血管和神经线，所以病人会面对不同的副作用，例如流口水或是膊头郁动受到影响。

王：如果切除了肿瘤而不进行舌头重建会怎样？

周：比较晚期的病人除了需要切除一半或以上的舌头, 还会需要进行淋巴结清扫术 。 口腔和颈部伤口打通了， 病人口水会直接流到颈部， 重建是为了将口腔和颈部分隔开， 恢复舌头体积以减少对言语和吞嚥的影响。

 

口咽癌

王：第二种便是口咽癌。

周：这很多时是指扁桃腺和舌根癌。由於位置关係，传统治疗是用电疗。晚期的病人甚至需要化疗。在当今微创手术的时代, 部分早期的病人可以用机械臂进行肿瘤切除手术，这就省却需要做电疗和化疗并避免这些治疗带来的副作用。

传统上口咽癌是因为病人吸烟和喝酒，但近年来越来越多个案是因为一种HPV 病毒的感染。病人通常是三、四十岁的年青人，而他们仍是在工作「搏杀」阶段。幸而这些由HPV病毒感染的口咽癌相对传统因吸烟喝酒引致的口咽癌没有那麽兇猛，而且治愈率高达95%。

王：那麽感染的渠道是什麽？

周：一般是通过口交。

 

喉癌

王：第三种我们需要讨论的就是喉癌。

周：喉癌多数是因为吸烟和饮酒引起的，病发亦都是较为年长的病人。一般症状包括声沙或是进食困难，很多时淋巴核亦会受到影响。很多吸烟的病人可能觉得自己有声沙的现象是很普通的，从而没有注意，直到淋巴核肿胀的时候才求医。

如果是早期的癌症，治疗可以用电疗或微创手术例如机械臂切除。治疗方向就是治愈癌症同时保存喉咙功能，因为如果切掉喉咙病人便会失去发声的能力，兼且需要做一个永久气管造口，这会令病人日常生活受到极严重的影响，例如不能游泳，沐浴亦需要小心。

如果癌症已经去到後期或肿瘤复发，医生没有选择便需要将整个喉咙切去。术後还需要电疗和化疗防止再度复发和转移。

早前我们已解释过喉咙其实就是食管和气管交接的地方，如果食管也被侵犯, 部分食管需要随肿瘤一拼拿掉，然後进行食管重建。手术後的一周需要胃管餵养, 待伤口癒合方可经口进食。

 

 

 

第六部份——治疗副作用

王：了解不同头颈癌治疗会带来不同的副作用，不过可不可以宏观和我们谈一谈常见的副作用？

周：在切除上呼吸消化道肿瘤手术後，病人不能立即进食，需要用一条幼小的食喉帮助吸取营养。在呼吸方面，医生亦会为病人造一个暂时的气管造口用来呼吸，须知大多数头颈癌手术後，上呼吸消化道的组织会短时间肿胀，计而影响病人不能呼吸，这会带来生命危险。

如果病人在手术期间需要切除身体其他部份的组织（来作重建），那麽这些部位亦会因为伤口而有一些副作用，例如疼痛、发炎等。

如果病人是第三或第四期，除了手术切除更需要接受电疗和化疗，每种均有不同的短期/长远副作用。

电疗方面，病人会因为口部黏膜和皮肤受损，有口乾疼痛等问题。长远来说，口水腺和味蕾亦会被破坏。而且在电疗过的那些位置，在二、三十年之後可能会有其他癌症，最常见的就是软组织恶肿瘤。

化疗只适用於某些严重病人，不同药物亦会带来不同的副作用。

 

第七部份——复健

王：我们已经谈过副作用，现在可以谈一谈复健方面。

周：病人在接受手术治疗後需要做复健（Rehabilitation）。後遗症方面，除了外观的影响，最令我们担心的是病人会失去一些基本功能，例如进食或説话，要重新学习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病人本身努力之外，还需要家人和专业团队帮忙。例如在处理讲话和吞嚥困难方面我们有言语治疗师；而在帮助病人吸取足够营养方面则有营养师。

王：在失去发声方面，可以如何处理？

周：如果病人把喉咙切除，虽然他丧失自己的声带，但仍可以利用一些仪器发声，例如电子咪、喇叭仔和人工声瓣等。

现代科学昌明，医疗界已经开始利用人工智能（AI ）协助病人发声，就是事前将病人的声音录起来加以处理，那麽在手术之後病人可透过电脑软件，把手术前录起的声音来发声和沟通，与传统仪器相比感觉自然多了。如果大家最近有看一齣名叫 Top Gun Maverick 的电影，戏中扮演 Iceman 角色的演员在现实生活中便因为喉癌丧失言语功能，他是人工智能发声的表表者，他在电影中用的声音亦是依靠电脑协助。

王：现代科技实在为病人带来很多新的希望。是不是病人越是努力做复健运动成效便越好？

周：是的，病人一定不要放弃复健和运动。我曾看见一些病人特别是老人家，因为没有做运动，肌肉变得僵硬酸痛，甚至连吞咽亦有困难，所以复健是非常重要的。

 

第八部份——给照顾者的话

王：由於头颈癌治疗会引致一系列的副作用，病人一定觉得非常辛苦和情绪低落。请问你有什麽忠告给他们？

周：第一点我想说的，是病人千万不要逃避，因为越早治疗，对身体的影响便越小，治愈率也更高。 所以如果发现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便应该及早求医，还有预防胜於治疗。

患上癌症，病人心情必定非常之差或者俗语说「谂埋一边」，照顾者便应尽量维持正面的心态并支持病人去积极面对。让他们明白他们不是孤身作战，除了家人还有医疗团队一直在旁支援的。很多时由於过程艰苦病人真的会想放弃，这个时候照顾者便应该和专业团队继续勉励病人，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甚至有时可能需要「威迫利诱」让他们继续接受治疗和做复健运动。

王：「迫」通常是一个负面的词彙，但是在这个情况之下却是出於爱的表现。除了迫病人做运动之外，或者照顾者可以煮一些他可以吃的美味食物，帮他打打气。

周医生今天非常感激你接受我的访问，让我们获益良多。

周：不要客气。

（於2022年8月定稿）